清华金融评论

工业革命后，碳作为社会发展的主要能源，为经济增长提供了强劲动力。二氧化碳排放量随之逐年增加，温室效应凸显，全球气候变暖加剧，气候风险升高。为彰显大国担当，中国在2020年9月联合国大会上提出“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目标。此后，国内碳减排活动持续推进，相关配套政策和措施相继落地。据测算，为实现碳中和目标，到2060年我国新增气候领域投融资规模将达139万亿元。对银行业机构而言，以服务于“双碳”目标的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碳交易等金融业务势将迎来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绿色贷款发展现状及货币政策支持情况

绿色贷款在相关货币政策支持下得到了长足发展，是碳减排企业的重要融资通道。全国性银行具有资本和政策方面优势，是发放绿色贷款的主角，助力实现“双碳”目标的重点机构。

绿色贷款业务发展迅速，投向碳减排项目占比高。我国绿色贷款余额近3年平均增速为22.7%，远高于总贷款增速且呈逐渐上升态势。2021年末绿色贷款余额15.9万亿元，全年增加3.9万亿元，同比增长33%，比上年高12.7个百分点，高于同期总贷款增速21.7个百分点。投向具有直接和间接碳减排效益项目的贷款分别为7.3万亿元和3.4万亿元，合计占绿色贷款的67.3%。分用途看，基础设施绿色升级、清洁能源和节能环保产业贷款余额分别为7.4万亿元、4.2万亿元和1.9万亿元，同比分别增长28.3%、31.7%和46.7%。分行业看，“水电气热”生产和供应业，交通、仓储和邮政业绿色贷款余额分别4.4万亿元和4.1万亿元，合计占比53.5%。我国绿色贷款发展已取得较好成绩，但2021年末余额占总贷款比重较低（8.3%），未来仍具有较大的增长空间。

两项货币政策支持贷款，全国性金融机构首获资格。2021年11月，人民银行先后推出碳减排支持工具和煤炭清洁高效利用专项再贷款，引导金融机构在自主决策、自担风险的前提下，向碳减排重点企业提供贷款，利率与同期限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oan Prime Rate，简称LPR）大致持平。贷款符合碳减排支持工具可按本金的60%向人民银行申请资金支持，符合煤炭清洁再贷款可按本金等额申请，两者利率均为1.75%。两项货币政策工具发放对象暂定为全国性金融机构，后期有望拓展至区域性金融机构。据银保监会统计，2021年末国内21家主要银行绿色信贷余额达15.1万亿元，占绿色贷款总额的95%。两项货币政策工具为绿色贷款发展注入了强劲动力。截至2021年末，已发放碳减排支持工具资金855亿元，支持金融机构发放贷款1,425亿元，共2,817家企业，带动减少排碳约2,876万吨。

政策贷款利差相对固定，对不同银行影响存异。分析可知，两项货币政策工具既提供部分低成本资金又约定贷款利率与LPR大致持平，因此所形成的利差较为固定。不同商业银行的贷款结构有较大差别，依货币政策开展绿色贷款业务对利差的影响也不尽相同。据2021年财务报表，甲银行贷款以中长期为主，平均收益率4.16%；乙银行贷款集中在短期，平均收益率4.67%。据笔者测算，若两者在相同低成本资金支持下按各自报表久期以LPR开展绿色贷款，会使甲银行净息差提高，乙银行净息差降低。但同时也可看到，开展绿色贷款均有盈利空间，有助于提高财务报表的净利润。

绿色债券发展现状及相关市场建设

在直接融资领域，绿色债券发挥着重要作用。我国绿色股票累计融资规模约为120亿元，相比绿色债券年发行规模已超过8,000亿元。金融机构和实体企业参与绿色债券市场的热情均在不断提升。

绿色债券发行规模大涨，利率较同期可比债券低。2021年，我国绿色债券发行量达8,033.8亿元，在全球绿色债券市场中排名第三，较上年增长172.6%。年底绿色债券存量规模1.7万亿元，占债券总量的1.3%。价格方面，约72.0%的绿色债券发行利率低于同期可比债券，加权平均息差为-24.6BP（基点）。国有企业主体发行规模占比为97.5%，募集资金主要用于清洁能源、节能和清洁交通领域。行业方面，“水电气热”生产和供应业，金融业，交通、仓储和邮政业三者合计占比超过75%。绿色债券二级市场全年交易规模超1亿元，同比增长14.0%；其中银行间债券市场交易规模占比达95.2%。

绿色债券制度日趋规范，产品创新、市场扩容增速。一是规范绿色债券项目界定标准。2021年4月，多部委联合发布《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2021年版）》，首次统一了绿色债券相关管理部门对绿色项目的界定标准，降低了绿色债券发行、交易和管理成本，提升了绿色债券市场的定价效率。二是创新推出碳中和债。2021年2月交易商协会推出碳中和债，随后发布《关于明确碳中和债相关机制的通知》，对募集资金用途和管理、项目评估和遴选、存续期信息披露和管理提出了明确要求，并为其发行开辟绿色通道。这对推动绿色债券市场发展具有重要促进作用。三是推出“碳中和”债券指数。2021年3月上交所推出我国首只“碳中和”债券指数，用于反映碳中和债券整体价格走势和市场发展情况，为市场提供优质的指数化投资标的，有助于提高“碳中和”债券投资和市场扩容。

银行发行债券筹资放贷，监管考评绿色债券投资。融资方面，2021年金融机构发行绿色金融债券规模达到1,552.7亿元，年底存续规模为3,215.1亿元。其中，银行业金融机构是绿色金融债的发行主力，规模占比约90%。绿色金融债通常以发行人信用作为担保，还款来源不与底层资产直接挂钩，募集资金主要用于对非金融企业发放绿色贷款。投资方面，为引导金融机构投资绿色债券，2021年5月央行发布《银行业金融机构绿色金融评价方案》，将考核内容由绿色贷款业务升级为绿色贷款和绿色债券业务，并为绿色租赁、绿色信托、绿色理财等预留了空间。方案的实施有助于增加银行业金融机构的投资需求，为绿色债券市场发展提供新动力，同时有利于活跃二级市场交易，提高绿色债券的市场流动性。

银行机构服务国家“双碳”目标的举措

从相关货币政策适用层面及各自业务特点考虑，不同类型的银行筹资模式有别，在开展绿色金融业务时可采用差异化策略来支持实体企业碳减排。

全国性银行支持重点企业，区域银行下沉服务中小微。规模以上大型重点企业是碳减排的主力，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关键，资金需求量大。全国性银行具有资本实力雄厚、负债成本低等优势，加之央行货币政策支持，使其成为绿色信贷投放的主角。有能力为重点企业提供与LPR基本持平的低息贷款，支持国家“碳达峰、碳中和”战略。区域性银行自身吸储能力较弱，资金成本相对偏高，在贷款方面宜采用信用下沉策略，适当调高贷款利率，利用信息优势主要支持当地信用良好的中小型企业绿色转型。

积极利用债券市场筹资功能，稳步提升绿色债券持有量。融资方面，由于两项货币政策工具暂未完全覆盖所有绿色贷款本金，发行绿色金融债成为区域性银行开展绿色贷款业务的重要筹资渠道，也是全国性银行的有效补充。同时，银行机构绿色金融债信用风险低，为市场提供优质标的资产，有益于提高投资人持有意愿。投资方面，银行机构积极投资绿色债券，不仅可以提高监管评价指标，且有助于提升自身形象、践行社会责任，是开启银政、银企合作的有效切入点。区域性银行风险把控能力相对较弱，投资国企背景的高等级绿色债券，是支持碳减排的重要途径。同时，绿色债券流动性优于绿色贷款，有利于银行机构进行流动性管理。此外，银行机构可积极探索绿色债券发行和投融资一体化模式，更好地服务绿色债券市场发展。

积极服务全国碳交易市场，创新碳排放权融资模式。2021年2月《全国碳排放权交易管理办法（试行）》正式实施，明确了重点排放单位纳入标准、配额总量设定与分配、交易主体、核查方式、报告与信息披露、监管和违约惩罚等方面规定。同年7月，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正式上线交易，配额规模超过40亿吨/年，标志着我国碳交易市场正式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碳市场。截至年末，碳排放配额累计成交量1.8亿吨，累计成交额76.6亿元。目前发电行业优先被纳入全国碳市场，后期金融机构有望被引入参与交易，市场活跃度和成交量将进一步提高。银行机构在为其提供支付结算服务的同时，积极开展相关中间业务，提升服务质量。此外，银行机构可探索以碳排放权进行金融产品创新，如碳排放权质押贷款等，为企业提供资金支持。

强化自身节能碳减排，积极履行社会责任。银行机构虽不是碳排放的重点行业，但因其队伍庞大、办公地点众多等因素，在日常节能减排方面仍大有可为。在用电方面，随季节变化及时调整公共照明及霓虹灯开关时间，办公场所做到人走灯关；根据室外温度环境调整空调温度设定，在保证必要的制冷或供暖前提下，尽量降低空调运行负荷。营业网点装修采用环保材料，办公用品厉行节约，加强物品出入库管理，提倡办公设备以旧换新。完善线上办公平台，推广电子化、无纸化办公环境；精简各类会议、签约活动，提倡远程视频会议；严格公务用车管理，减少非必要用车出行。落实“光盘行动”，切实杜绝粮食浪费；扎实推进垃圾分类工作，营造绿色环保的办公环境。（本文仅为个人观点，不代表所在机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