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华金融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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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联储主席人选已定，此前充满模糊性的美联储政策将有何不同？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退出与其实施一样，都会具有重要的溢出效应。对美国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预期近几个月来已对全球金融市场带来了显著冲击，也使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的继任者耶伦未来面临很大的挑战。
美联储量化宽松政策历史2008年9月，美国次贷危机全面爆发，美国一些金融机构相继陷入困境，美国经济陷入衰退。此后，为克服金融危机，美联储实施了一系列超宽松货币政策向市场输入流动性、降低利率，以促进经济复苏以及创造出更多的就业机会。美联储先后推出数轮QE。最新一轮（QE4）启动于2013年1月。2012年12月12日，美联储宣布第四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每月购买450亿美元国债，替代“扭转操作”；加上第三轮量化宽松每月购买400亿美元的MBS，美联储每月资产采购额达到850亿美元。美联储同时明确了其前瞻指引，表示只要美国失业率仍超过6.5%、预期通胀率低于2.5%，美联储就将继续维持联邦基金利率在0～0.25%的水平上。
美联储首次推出QE至今已近5年。QE产生了刺激美国经济复苏、降低融资成本和债务负担、促使长期资产增值、帮助美国政府降低主权债务风险，及推高大宗商品价格等政策效应，在助推美国走出金融危机方面功不可没。
美国经济今年总体向好，今年第二季度美国GDP环比折合成年率增长1.7%，增幅高于一季度和上年四季度,该数据近期被修正为增长2.5%。今年8月份美国失业率为7.3%，连续12个月保持在8%以下。
退出前景模糊不定随着美国经济持续复苏，今年4、5月以来美联储接连释放出退出QE的信号。美联储主席伯南克5月22日表示，若美国经济持续改善，美联储将考虑在“接下来的几次会议”上开始缩减QE规模。6月19日，伯南克称，如果经济复苏态势能达到预期水平，美联储有可能在今年晚些时候削减月度购债规模，并于明年年中结束购债，届时预计美国失业率将降至7%左右。7月10日,伯南克强调，“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美国极其需要宽松的金融政策”。
9月17日到18日，美国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举行会议，确定最新的经济预期和货币政策。尽管过去数月来经济学家和市场人士多预期美联储会在9月份此次货币政策例会后正式宣布开始缩减量化宽松规模，但出乎意料的是，美联储选择了维持每月850亿美元的资产购买规模不变，并维持0～0.25%联邦基金利率不变。美联储还预计美国今、明两年经济增长不及此前预期。
伯南克此后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不满意长期失业率过高的形势，FOMC将保持高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伯南克称，他认为9月份不放缓QE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经济比美联储几个月前预期的要更疲软，且华盛顿还有债务上限危机。伯南克辩称，他从未说过美联储会在9月放缓QE，美联储退出QE并不存在固定的时间表，放缓QE的决定一直取决于经济表现， “我们不能让市场预期指导我们的政策行动”。他还称，如果经济配合的话，未来几个月内美联储仍有可能放缓QE。伯南克同时否认将7％的失业率作为结束QE的政策指引，他强调要从更广泛的角度来评估整体就业市场是否明显改善。
伯南克的这些言论,使美联储的QE退出路线图从此前被认为的较为清晰,一下子变为模糊不清，使得市场越发不确定美联储未来究竟何时才会开始放缓QE。美联储的举措也使得美联储的沟通策略及其前瞻指引的有效性遭到质疑，令其政策可信度和公信力大打折扣，从而加剧了市场波动。
美联储9月份的按兵不动说明美国经济还未准备好退出QE。由于美联储此前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过早释放出了缩减QE的信号，导致最近几个月来市场利率显著提高，美联储担心，在这种情况下若美联储真的缩减购债规模，会加剧利率上升势头，这会对仍较脆弱的美国经济和就业市场造成冲击。再加上对美国的财政紧缩的担忧及美国即将到来的债务上限辩论等因素，都促使美联储的政策取向进一步转向“鸽派”。
美国量化宽松政策是全球资金流动的“指挥棒”，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全球资产价格的走向。
美联储的政策取向的变化会对全球经济和国际金融市场产生深远的重要影响,美国退出QE的前景成为影响今年乃至未来一段时间全球市场走向的关键因素，因此近期世界各国和全球金融市场密切关注美联储的动向。
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退出与其实施一样，都会具有重要的溢出效应。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若能反映其经济和就业状况的实质性改善，且能有序进行，则对世界经济总体上来说将是积极的。
但是，对美国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预期近几个月来已对全球金融市场带来了显著冲击，尤其是给新兴经济体造成的影响明显大于对发达经济体造成的影响。对美国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预期加大了跨境资本流动、全球汇市、资产价格、大宗商品价格的波动性，增加了新兴市场经济体货币贬值的风险、宏观经济管理和结构改革的难度和不确定性。
近几个月来，大批资金撤出新兴市场，回流发达市场，给新兴经济体带来比较明显的流动性压力。新兴经济体资本市场普遍承压，部分市场遭遇股市、债市、汇市“三杀”。
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政策的前景也会对全球货币政策带来一些影响，使国际政策协作的困难有所加大。美联储的行动具有示范效应，给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等其他发达经济体央行的决策带来影响。
美联储9月份的按兵不动有助于资金回流新兴经济体，使新兴市场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给新兴市场国家的决策者带来了一个机会，令其有时间推行改革措施以改善经济基本面和重振投资者信心，降低经济硬着陆的风险，也有助于提振新兴市场国家货币的汇率。
但美联储仍有可能在今年开始缩减其量化宽松计划的规模，因此，对新兴市场国家来说，这个暂时的喘息之机可能只是昙花一现。尤其是，美联储政策前景不确定性的加强会令新兴经济体的货币当局的处境更为复杂，那些已按照之前市场预期制定好货币政策的国家会不知所措。
QE退出的悬而未决加大了下任美联储主席面临的挑战伯南克在美联储主席职位上的第二任期将在明年1月31日结束。市场早已普遍猜测他在任期届满后不会连任。伯南克继任人选成为近几个月来金融市场关注的焦点之一。10月9日，美国总统奥巴马终于宣布，提名美联储现任副主席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接替伯南克出任美联储下一任主席。
奥巴马当天在白宫举行的仪式上宣布了这一提名。奥巴马在讲话中表示，提名伯南克的继任者是奥巴马作为总统所做的最重要的决定之一，对美联储促就业和稳通胀双重使命的理解是最重要的衡量指标。
他认为，耶伦是这一职位的绝佳人选。
奥巴马称赞耶伦具有出众的判断力，对经济和市场运行有着深刻见解，且善于倾听不同意见并凝聚共识。他敦促美国国会参议院尽快通过对耶伦的提名。若提名获得参议院批准，耶伦将成为美联储百年史上首位女性主席。
现年67岁的耶伦是犹太裔经济学家，她拥有布朗大学经济学学士学位和耶鲁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
耶伦曾先后在哈佛大学、伦敦经济政治学院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她的研究领域侧重于劳动力市场，她对失业现象的成因和对策，对经济衰退时期就业市场模式等有着深入研究。
耶伦早在1977年就有了在美联储担任高层的经历。她曾于1994年至1997年任职美联储委员，1997年至1999年任职克林顿政府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
2004年6月14日，她成为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行长。
她于2009年轮任美国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委员。耶伦自2010年10月起担任美联储副主席。
耶伦目前是美联储内部地位仅次于伯南克的二号人物。过去几年她与伯南克并肩工作，她参与制定了规模空前的QE和近零利率政策，她是辅佐伯南克实施QE货币政策的重要人物。耶伦是美联储货币政策决策机构FOMC的“鸽派”代表人物，她力主用货币政策来降低失业率，甚至有时她的立场被认为比伯南克还要宽松。
耶伦长期在美联储工作，熟知美联储内部的决策方式和协调机制，深谙美联储运作规则，她能更好地管理FOMC，减少分歧。这对维护金融市场的稳定是至关重要的。她同时也能维护美联储的集体决策和各抒己见的良好氛围。她领导了美联储内部沟通策略小组，是美联储沟通策略这一非常规政策推行背后的“设计师”。
分析人士认为，耶伦“扶正”，接替伯南克，能较好地延续现任主席伯南克的政策取向，相对更容易维持美联储货币政策的连续性，美联储的宽松货币政策短期内不大可能发生异乎寻常的突然改变。同时，作为现任副主席，耶伦在美联储与市场的沟通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她能向外界传递更为明确的货币政策信号，对市场波动的影响最小。
耶伦也面临一些质疑。由于她大力支持采取激进措施来解决失业问题，力主货币宽松，有人因此认为她在抵御通胀上过于“温和”。耶伦强烈支持降低长期失业率，即使这意味着通胀率会有所上升。
此前,外界猜测的美联储下任主席热门人选包括耶伦、奥巴马前顾问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美国前财长蒂莫西·盖特纳(Timothy Geithner)及曾担任过美联储副主席的唐纳德·科恩(Donald Kohn)和罗杰·弗格森(Roger Ferguson)等。
其中最被看好的是耶伦和萨默斯。
萨默斯与奥巴马关系密切，外界因此曾广泛猜测奥巴马可能提名萨默斯担任美联储下任主席。但萨默斯在9月15日突然致电奥巴马，表示退出对下任美联储主席职位的角逐。
未来耶伦担任美联储主席后，她必将面临巨大的挑战。她需要为QE的退出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需要决定美联储何时退出量化宽松政策，以及如何在退出QE的同时不对经济复苏带来显著的负面影响。
她需要对市场进行更精准的、更有针对性的干预。尤其是在伯南克9月份出人意料地宣布美联储不会缩减资产购买计划的规模后，耶伦未来要带领美联储退出超级宽松的货币政策将会变得更加困难。美联储的一大问题是，美联储的实际举措与其通过前瞻指引所引导的金融市场预期之间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耶伦面临的另一项重大使命，是可能需要对美联储自身的已经过时的组织机构进行改革。耶伦还需要应对令人失望的经济复苏进程和居高不下的失业率。
美联储主席不但要熟知美联储的规则，能够寻求共识，还要对公众传达复杂的决策，并要具备高超的危机管理能力。美联储主席需要意志坚定、专业精湛、有创造力，超越党派政治。对于耶伦在未来数年时间内担任美联储主席的表现，人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