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金融评论

然而，2011年自美国大学兴起的绿色金融行动——化石能源撤资（fossil fuel divestment）却永远改变了这一趋势，重塑了全球能源业与金融业。本文针对这一具有深远国际影响的绿色金融行动进行研究，聚焦回答如下问题：何为化石能源撤资？撤资行动的来龙去脉如何？如何实施及其经济影响是什么？国内外机构投资者可吸取哪些启示？

何为化石能源撤资？

化石能源撤资旨在推动各类机构投资者（国家主权财富基金、养老基金、保险资金、大学捐赠基金、公益慈善基金会与家族办公室等）将资金从化石能源公司（石油、煤炭和天然气等）中撤出，通过限制资金投入等方式对传统化石能源企业施压，迫使其采取各种方法降低二氧化碳排放，从而减缓全球变暖趋势。

缘起与发展

大学捐赠基金汇集社会各界对大学的捐赠，并通过专业投资管理所获得的收益对大学研究与教学工作进行长期稳定的财务支持。大学捐赠基金是重要的机构投资者，例如，根据全美大学经营管理者协会NACUBO与美国教师退休基金会TIAA数据，2021年美国720家大学/学院捐赠基金的总资产高达8210亿美元（约合5.7万亿美元）。耶鲁、哈佛等知名大学捐赠基金更是全球机构投资领域的风向标。

世界首场化石能源撤资行动始于2011年年初的美国斯沃斯莫尔学院（Swarthmore College）。最初是为了阻止西弗吉尼亚州阿巴拉契亚山区的煤炭开采。之后，著名环境学家Bill McKibben将此行动提升到新高度，2012年在《滚石》杂志发表一篇极具影响力的文章，倡导“Do the Math”行动，更多学生参与其中，化石能源撤资行动获得了广泛关注。

后续各界知名人士积极参与其中，从作家Naomi Klein到大主教Desmond Tutu等，用富有说服力的数据向世人展示出化石能源行业对气候的冲击，从而蔚然成风。2012年缅因州联合学院（Unity College）成为美国首家从化石能源领域撤资的大学。随后不少大学加入到撤资行列中，包括数家常春藤盟校。

2019年11月24日中午12时，美国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耶鲁碗体育场内人潮涌动，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百年经典赛事——哈佛对耶鲁的美式橄榄球赛。出乎意料的是发生在中场休息时的突发事件。数十位耶鲁和哈佛学生从看台涌入球场，短短几分钟近500名抗议者占据了体育场中央，要求大学捐赠基金剔除所有石油、煤炭、天然气等化石能源类投资。由于哈佛和耶鲁的世界影响力，此事件获得大量媒体报道，自此撤资行动呈现出势不可挡的趋势。

2020年，康奈尔大学和加州大学承诺完全剥离化石能源，斯坦福大学则选择定向撤出煤炭类化石能源投资。2021年，哈佛和耶鲁也正式加入撤资队伍行列。斯坦福大学更是在2021年发行了世界首支ESG(Environmental、Socialand Governance，即环境、社会和治理)大学债券，以支持校园的可持续建设和改造。

撤资行动迅速实现了全球化，截至2021年年底已遍布71个国家。2014年参与资产剥离的美国以外机构仅占22%，但到了2021 年已攀升至 69%。参与机构的多样性及资产管理规模也显著上升，越来越多的知名机构参与其中。资产管理规模的增加主要源于大型保险公司、养老基金和大学捐赠基金；而参与机构数量的增加则主要来源于宗教团体和慈善机构。

撤资方式

事实上，美国大部分大学捐赠基金都是迫于学生、教授和校董的压力，才最终选择撤资的。2014年，93位哈佛教授联名致函哈佛捐赠基金，要求剥离所有化石能源类投资。之后学生组织、校董会成员等不断施压。2016年，哈佛气候正义联盟向麻州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学校从化石能源行业撤资。

虽然最终哈佛大学胜诉，但哈佛捐赠基金还是将其对石油和天然气公司的投资减持到不足组合的2%（均为PE基金份额），并表示不再新增任何化石能源类投资。2021年3月，气候保护计划（Carbon Disclosure Project，简称CDP）向麻州总检察长办公室提交了针对哈佛化石能源投资的正式控告。2021年9月10日在检察长办公室尚未正式回应之前，哈佛大学官宣将完全剥离所有化石能源类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