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梅拉梅德：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前提是能自由兑换

文/《清华金融评论》彭晓云

“世界金融期货之父”、芝加哥商品交易所荣誉主席里奥•梅拉梅德近日在国际金融论坛（IFF）2014第6期领袖对话上表示，人民币取代美元或者欧元成为一种储备货币的想法由来已久。实现这一想法的前提是，人民币必须能够自由兑换。人民币从达到完全可自由兑换的必要条件到真正成为一种国际储备货币之前仍然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同时，他指出，中国将很有可能在2020年之前成功达到货币国际化的基本标准。如果实现完全的自由转换，人民币原则上可以在2015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下一次既定评审上被收入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全球交易和资本市场使用的人民币将会持续增长。但是，距人民币挑战美元主要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当然也有可能人民币和美元一起共同成为储备货币。

货币国际化三阶段

    彼得·凯南曾定义“一种国际化的货币是一种在发行国之外使用和持有的货币，其不仅仅是由发行国居民进行交易使用，重要的是也在非发行国居民进行的交易中使用。”

    梅拉梅德指出，一种货币的国际化可以概括为三个阶段：首先，成为一种全球贸易和支付的货币；其次，成为国际投资的货币；再次，成为国际储备货币。通过中国人民银行引导的国际化，人民币已经具备前两个阶段的特征。在贸易金融、支付和投资领域，人民币取得了显著的成绩。然而人民币作为一种贸易货币，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

    “美元在贸易金融中仍然比人民币享有更大的份额，也是现在最受青睐的支付货币。2013年中国超过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贸易体。然而，要正确地看待这一问题，根据Aite的报告，在今年3月，人民币在全球离岸和到岸支付中占比1.62%。相应地，英镑、欧元和美元同期在全球支付中分别占比9.24%、31.78%和40.19%。换句话说，人民币从达到完全可自由兑换的必要条件到真正成为一种国际储备货币之前仍然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梅拉梅德如是说。

人民币在国际金融市场份额与中国地位不相称

    全球趋势反映出人民币交易持续增长的前景。截至2014年8月，超过1万家金融机构在用人民币作交易，这一数字在2011年5月是900家，人民币在中国全部贸易结算中占比由2010年的3%增长到现在的18%，中国与25家中央银行签署了总额2.7万亿元人民币的货币互换协议。超过70个国家的900多个金融机构已在使用人民币交易。

李克强总理2013年9月29日宣布成立上海自由贸易区（FTZ），这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创新。这一计划准备对人民币离岸市场现状进行根本改革。随着中国人民银行和国家外汇管理局发布的一系列通知，上海自贸区对投资企业的优惠政策也逐渐引发关注。重要结果之一是自贸区内的外资企业以外币注册的资本金能够自由转换为人民币，而无须再像以前一样取得行政批复。此外，在2014年3月的中国发展论坛上，中国人民银行强调了在推动改革的过程中，金融监管、建立存款保险方案和改善金融机构市场驱动退出机制的重要性。

尽管我们从统计数据中得到的图景显示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人民币作为一种国际货币正得到持续增长，但人民币并没在资本市场或国际贸易中接近其应当享有的地位。中国是最大的出口国，也是国际上最大的贸易国。根据SNL Financial数据显示，2013年9月，中国的银行在全世界10大银行（以资产计）中占据三席，但是论及贸易金融、国际支付以及汇率成交量，人民币的表现与此地位并不相称。

中国过快放松管控人民币将加剧危险

梅拉梅德强调，深入、开放以及良好监管的资本市场是必需的，这样货币既能用于贸易金融中，也能为投资者提供足够大的资本市场。中国在岸资本市场的开放将会是人民币成为主要投资货币进程中的重要一步。这是一个发展步伐被故意放慢了的领域。为了让人民币成为真正的国际货币之一，并成为更广泛持有的储备货币之一，外国投资者需要有更多进入中国资本市场的通道，更充分的人民币全球流动性及更通畅地跨境资金流通渠道。“显然，中国正在朝正确的方向上迈出更快的步伐。”

中国政府对放松人民币控制太快可能带来的风险有清醒的认识。所以中国政府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手法来实现人民币国际化。中国人民银行知道，由于人民币不是一种被广泛持有的储备货币，因此容易受到投机攻击的影响。如果允许货币汇率自由浮动将为中国企业带来严重的汇率风险。取消资本管制过快将会引发“热钱”的流动，带来严重的不确定性因素。就像中国的一些邻国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中经历的那样。必须记住，尽管人民币有着成为全球投资货币乃至全球储备货币的雄心，10年前人民币几乎不在中国以外流通，在今天多变的环境下，过快放松管控将加剧危险。

人民币现处于没有升贬值压力的范围中

梅拉梅德认为，当货币价值既没有被高估也没有被低估时，更容易更快地实现货币流动的正常化。回到2005年，如果人民币汇率自由浮动，它可能已经大约升值40%了。在2014年，曾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允许人民币汇率浮动并不会必然引发升值，反而可能会贬值。人民币现在或多或少地处在一个没有多少升贬值隐藏压力的范围中，核心的证据是中国现在不再增持美国国债。

他指出，拥有一种国际化货币的好处是多方面的。第一，在人民币国际化的制度下，中国进出口企业可以用自己的货币开具发票和结算贸易，从而通过消除汇率风险实现更大的收益。

第二，当企业和金融机构能从境外和外国公司借款以及金融机构能够在中国发行债券时，中国国内的债券市场以及总体金融市场将改善其深度。国内和国外（离岸）市场之间的套利将会变成可能，金融市场将会变得更加有效率（比如市场息差收窄，为投资者省钱，更具有流动性、更有深度的市场带来的更加稳定的价格）。这将会帮助国内投资者和借贷者从金融体系中受益，取得更高的回报或者更低的借款成本。

第三，中国政府以及私营的金融机构将会得到更低的借款成本且没有汇率风险，因为他们可以发行国内货币的债券。中国将能避免过去在很多新兴市场危机中发生的货币错配问题。

第四，如果大国发行人民币债券，中国官方可以持有这些债券而没有汇率风险。这相对于持有美国国债将会是重大改善，因为当人民币相对升值时，美国国债有可能会贬值。

第五，如果人民币可以在国外流通，中国政府可享有铸币权，也就是政府通过发行货币，尤其是通过货币铸造的面值和生产成本之差来得到利润。

第六，成为国际货币可以有效提升国家在国际贸易和国际事务中的地位。至少，排除发生另一次金融危机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