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东格莱珉银行中国的实践探索解析

采访对象/高战 格莱珉银行中国董事长 

本文编辑/《清华金融评论》 张浅

随着国内经济“新常态”的出现，经济结构的改革逐步深化到各个领域。金融行业不仅迈入新的发展阶段，同样也迎来了深度创新，市场拓展。2015年政府报告中正式提出普惠金融的概念：普惠金融是指立足机会平等要求和商业可持续原则，通过加大政策引导扶持、加强金融体系建设、健全金融基础设施，以可负担的成本为有金融服务需求的社会各阶层和群体提供适当的、有效的金融服务，并确定农民、小微企业、城镇低收入人群和残疾人、老年人等其他特殊群体为普惠金融服务对象。另外，2015年1月20日银监会专门成立普惠金融部。普惠金融的理念正在全面发散至国内金融从业者。正因我国的金融发展尚不充分，金融业的发达程度不及固化的发达国家金融体系，中国在普惠金融的探索实践上将有极大的可能带来不一样的创新面貌。

农村是普惠金融发展中的重要一环，农村市场体量大，发展潜力巨大。据《2015农村互联网金融发展报告》的统计数据显示，国内只有27%的农户能够从正规渠道获得贷款，有40%以上的具有金融需求的农户不能获得正规渠道的信贷支持。

除了邮储银行，农业信用合作社等，政府的农业金融支持完全不能满足农村人民的金融需求。农村金融模式的创新与需求显得尤为迫切与重要。本文通过探讨被世界上很多国家使用的格莱珉模式为我国农村金融的发展进言抛砖引玉。

格莱珉银行模式简介

1983年，格莱珉银行由穆罕默德·尤努斯在孟加拉成立，专注于为穷人进行无担保小额贷款。从1983年成立到2015年1月，30多年累计发放了165亿美元信用贷款，目前共有2568家分行，服务覆盖81390个村庄，拥有865万成员，其中96.2%为妇女，还贷率高达97.99%，接近100%，无任何严重不良贷款问题，并实现盈利。是当今世界还款率最高、规模最大、效益最好、运作最成功的小额贷款金融机构，在国际上被大多数发展中国家与部分发达国家模仿借鉴。

主要愿景：

授人以渔。以“贫困不是穷人自身的原因，而是制度造成的”的理念为出发点，为被忽视的穷人服务，信任贫困者信用与劳动潜力，为人们解决实际问题，帮助他们组织生活。致力于社会整体利益的发展，实现良性循环，建立没有贫困，没有福利的世界。通过企业化机构的运作，确保最穷的人也能得到金融方面的服务，继而也获得教育、医疗、就业等其他方面的机会。

主要特点：

针对最贫困的农户，并以贫困家庭中的妇女为目标客户。存贷在储蓄系统内部进行，借款人同时是银行的股东，拥有银行，为银行做重大决策。强制储蓄，每个借款人同时需要有存款账户，实现财富点滴积累。借款者成为创业者。从这个角度看，格莱珉银行的模式符合现阶段流行的“全民创业”的口号与时下正在进行的事业合伙人制度。职员主动去寻找借款人也是格莱珉银行的特征之一。银行的利率几乎趋同于市场利率。当支行需要资金时，随时可以向总行以12%的利率借取，再将这些钱以 20%的利率贷款给借贷人。

其中较为出名的制度为5人借款小组：由5-6名具有一定社会关系的家庭妇女组成贷款小组。五个人同担风险，一人违约小组其他人都将遭受惩罚。这样的设置一方面帮助当地妇女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社会资本，在一定程度上间接地提高了女权意识。另一方面，每个人的借贷行为都会受到组内其他人的共同监督。由于5人在实际生活中联系维度较宽，违约不仅会带来款项上的惩罚，同时带来巨大的社会沉没成本。

格莱珉银行在多国成功的原因在于看重每个细节。教会不识字的妇女书写自己的名字培养了她们的自主意识。强制储蓄，积少成多，资产的沉淀对妇女的心理作用、资产习惯、资金观念都有非常大的促进作用。

发展至今，格莱珉银行经过发展，也有了些新的变化。如今格莱珉主要经营一种贷款产品：基本贷款。基本贷款的设计主要为满足所有借贷人的需要。它与“弹性贷款”互相配合。弹性贷款专门针对那些无法履行原有贷款协议的借贷人。同时在贷款期限、分期付款额度和还款计划上都提供了更大的弹性。银行不再对所有借贷人施行统一的贷款上限，而是根据每一个借贷人的业绩提高或缩减他/她的贷款上限。开发了个人存款产品。个人存款产品包括能够帮助穷人创建资产和增强自力更生能力的养老基金。连续七年或七年以上按时归还全部贷款的优秀会员将会被提升为“黄金会员”，并享受特殊优惠。格莱珉银行还向所有格莱珉家庭中能够进入高等教育机构就读的学生提供额度较高的教育贷款（高等教育机构包括大学；医学院、工程学院以及其他专科院校，等等）。格莱珉银行还制定了更严格的贷款损失准备金和核销政策。长期以来，即使格莱珉银行所定的标准已经比中央银行还要严格。

我国的借鉴

格莱珉银行在中国的实践探索最早开始与1993年。       1993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简称“农发所”）杜晓山教授赴孟加拉考察，将孟加拉乡村银行的小额信贷模式引入中国。该模式得到中央领导的充分肯定，被认为是真扶贫的金融创新，从而开启了中国当代小额信贷的实验、示范和推广。杜老师因此而被称为“中国小额信贷之父”。杜老师及其队伍直接建立和管理了河北易县、河南南召等4家小额信贷机构，并一直跟踪研究孟加拉乡村银行从一代模式到二代模式的发展和变迁。但是，在中国特殊的经济、社会环境背景下，国内原有一批格莱珉模式的小额信贷机构都逐渐与标准的格莱珉模式渐行渐远。2006年与吴晓灵女士一起推动新一轮格莱珉模式在中国的实践，先后在四川松潘和内蒙商都建立了格莱珉小额贷款公司，由乡村银行派人直接经营，但也困难重重。如今，松潘公司已经被迫关闭，商都公司也步履维艰。

产生水土不服的原因有很多，但大致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体制问题。格莱珉银行成立每走一步都须得到许可，否则寸步难行。 部分原因是超出了当地政府的管理范围，即使获得允许，也有冗杂的手续需要处理。而在陆口村成立的国内第一家正式的格莱珉银行支行部分走了当地政府管辖的灰色地带。格莱珉虽是商业机构，但并不以营利为目的。建立之初与持续发展，持续的现金流很重要，而股东的比重设置与资金来源对现金流的可持续发展有重要的作用。这也是之前的尝试都出现问题的原因之一。

第二，很多对格莱珉模式的引进只是模仿一些粗略框架。通过自学其中的关键细节并没有掌握，运用起来过于粗浅并且没有掌握核心。

虽然有多次的水土不服，但是没有阻止国内有志之士的借鉴与运用。在苏北陆口村成立的第一家格莱珉银行中国支行便是很好的例子。因为对农村发展的关注，高战先生经过多年的实践，经过自学的失败，将格莱珉模式成功带入中国，经过发展，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2014年年底，同样是出身苏北农村的京东董事长刘强东加入银行董事会，京东金融与格莱珉银行在多个领域达成合作意向。除了京东金融的加入，背景雄厚的P2P金融机构众信金融也加入路口格莱珉银行。

合作的方向与远景包括：

一、研究探索银行金融服务、供应链金融、众筹、大数据风控等方面与线下格莱珉微金融模式形成互补结合，让京东渠道下沉战略和格莱珉小微金融模式遍布到中国的广大村镇市场。

二、运用众筹平台为格莱珉中国业务开展进行筹款。

三、在农村小额贷款业务领域展开合作，从京东自建的配送网络入手，由京东金融小贷部门、配送部门和格莱珉共同为农民提供金融合作解决方案。双方还将共同合作拓展农村领域的消费和创业贷款。

信息技术、互联网金融、供应链金融等因素的加入为格莱珉银行的发展会带来哪些机遇与挑战？笔者就以下几点进行了思考。

互联网金融、信息技术作用的思考

社会企业的发展不以企业盈利为最终目的，而是为了解决具体社会问题，创造价值，这种商业模式更具有可持续发展的特性。其中，众信金融首创的P2R（Person To Social Responsibility）模式，通过互联网的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力量为环保与新能源类等绿色产业提供了长远发展的机会，用市场的方法解决了政府解决不了或者解决不好的问题。信息技术在可获得性，简易操作性等特征，可以将不同地区，远程的人员以及商业联系起来。可以很好地与农业产业链的时间滞后效应和地域发展不平衡效应互补起来。并且应该发展无担保贷款，与京东白条的内容有些相似，但是这里的担保不存在网上信用记录的使用，可以运用农户的地域性与家庭熟人关系进行参考，这与五人小组有相似的地方，即不仅仅以个人为单位，应该以宗族或者是街坊为单位进行审核。并将征信系统在业务开展之初植入活动里。贷款利率始终保持与实际利率持平。

格莱珉银行是全球性的银行，在多个国家有分支机构。我国格莱珉银行暨农村金融的发展应该与现行的“一带一路”结合起来，这样会创造更多的机会并深化市场与发展。

以成效导向性为指导。任何机制与商业模式，能够真正解决问题并良好运转才是根本。格莱珉银行的成功也是经过不断摸索才形成今天的局面。互联网因素的加入，其中的问题与挑战处处存在，能够逐步解决才是发展的重点。